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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球南方”崛起与“大金砖合作”的时代价值
2024-06-14 15:23:00

本文发表于《俄罗斯东欧中亚研究》2024年第3期

“全球南方”崛起与“大金砖合作”的时代价值

徐秀军

  2024年1月1日,金砖合作机制正式吸纳沙特阿拉伯、埃及、埃塞俄比亚、阿联酋和伊朗五国加入,开启了“大金砖合作”新时代。金砖合作机制大规模扩员顺应了全球南方崛起的历史大势,反映了全球南方国家“谋发展、求合作”的强烈诉求。

  一、全球南方崛起与金砖合作机制演进逻辑

  早在2001年,作为敏锐观察到新兴市场国家崛起势头的市场精英代表之一,时任美国高盛公司首席经济学家吉姆·奥尼尔首先提出了“金砖四国”(BRIC)概念,由此引起了国际市场对新兴市场国家的广泛关注。作为一种先导性力量,市场对新兴市场国家崛起有敏锐的感知。但是,这种感知总体上仍囿于新兴市场国家在国际市场中的地位和角色。因此,在奥尼尔那里,“金砖四国”仅仅是一个投资概念,意在引导资本投向这些有一定发展基础并有发展潜力的国家。事实也正如此,在奥尼尔的积极推动下,高盛集团于2006年6月正式开放金砖四国基金,试图挖掘“金砖四国”的投资价值。几乎与此同时,金砖四国开始酝酿建立一个代表新兴市场国家力量与利益的新机制。

  2006年9月,巴西、俄罗斯、印度和中国四国外长在联合国大会期间举行首次会晤,宣告金砖合作机制正式成立。2009年6月,四国领导人在俄罗斯举行首次会晤,将这一机制升级为最高层次的峰会机制,由此开启了金砖合作稳步发展的新征程。2011年金砖合作机制进行了首次扩员,吸纳南非成为正式成员,金砖四国由此成为金砖国家(BRICS)。2015年7月,作为金砖合作机制框架下的首个实体机构,新开发银行正式开业,成为金砖合作走深走实的标志性成果之一。3个月后,因投资收益不佳,高盛集团关闭了运行不足十年的金砖四国基金。

  尽管作为投资概念的金砖四国已不复存在,但金砖国家合作机制却不断发展壮大,取得了越来越多务实合作成果,并在2024年进行大规模扩员而迈向“大金砖合作”新时代。这表明,金砖合作机制的成立与当初奥尼尔“金砖四国”概念的提出是从不同角度认识世界变局的结果,从后来的发展情势看,两者甚至不存在实质性联系。相比金砖四国基金的短暂历程,金砖合作机制兴起和演进的逻辑远非一个投资概念所能揭示和承载,它在客观上顺应了当今时代国际力量对比变化的世界大势。在很大程度上,两种“金砖”使用相同名称,不过是巧合而已。

  总体来看,作为一种由新兴市场国家和发展中国家组成的新型机制,金砖合作机制之所以能不断开辟广阔发展前景,背后的现实逻辑主要在于全球南方的崛起催生了金砖合作并赋予其持续发展的动力。

  首先,全球南方崛起彰显金砖合作机制成立的时代性。冷战结束后,全球南方迎来了经济全球化迅猛发展的历史机遇。随着经济实力的不断提升,全球南方日益成为国际经济舞台上不可忽视的力量。正因如此,在七国集团(G7)的倡导下,包含全球南方主要国家的二十国集团(G20)机制于1999年正式成立。在G20框架下,发达国家可以依托G7机制协调立场,作为全球南方大国的新兴市场国家成立对话和协调机制的必要性和紧迫性日益上升。从一定意义上讲,金砖合作机制是时代的产物,也反映了历史的进步。

  其次,全球南方崛起赋予金砖合作机制发展的合法性。崛起既意味着全球南方在国际社会应享有更多的话语权,也表明全球南方有能力承担更多的国际义务和责任。金砖合作机制之所以拥有广阔的发展空间,原因就在于它拥有全球南方所奠定的国际基础、承载了全球南方所反映的国际诉求。自成立之初,金砖合作机制就致力于维护全球南方利益,这成为其合法性的重要来源之一。

  最后,全球南方崛起造就金砖合作机制成员的广泛性。随着全球南方的持续崛起,金砖合作机制吸纳更多全球南方成员既是对全球南方参与金砖合作强烈意愿的回应,也是金砖国家推动更大范围合作共赢的必然选择。

  二、“大金砖合作”的全球南方特色与功能

  尽管全球南方在国际舞台上拥有重要影响力,但尚未形成机制化安排,总体上仍是一股较为松散的力量。因此,全球南方要提高在全球治理体系中的代表性和发言权,仍需依托已有机制表达自身诉求和维护自身利益。作为一个由新兴市场和发展中国家组成的跨区域合作机制,金砖合作机制无疑是目前最合适的选择。为此,近年来有20多个全球南方国家以不同方式表达了加入金砖合作机制的意愿。本次金砖合作机制面向全球南方大规模扩员,使金砖合作机制有了更加明晰的角色。具体来说,为了更好反映全球南方诉求,“大金砖合作”的作用更加聚焦以下三个方面的功能定位。

  一是全球南方共享发展成果与发展机遇的平台。发展是全球南方最基本的诉求。当前,全球南方国家大都将发展置于国家战略和政策的突出位置,致力于尽快实现联合国2030年可持续发展议程目标。但是,发展动能不足、发展挑战增多已成为很多全球南方国家面临的难题。金砖国家都是积累丰富发展经验并有较大发展优势和潜力的新兴市场与发展中国家,能够为全球南方国家寻求符合自身国情的发展道路和模式提供有益借鉴和更多选择。同时,金砖国家不仅将实现自身发展作为合作目标,还积极推动“金砖+”合作,让发展成果和机遇惠及更多全球南方国家,推动更多国家实现共同发展。

  二是全球南方加强对话交流与务实合作的平台。相比发达国家群体,全球南方因成员众多而更具多样性。无论是资源禀赋、经济规模和发展水平,还是历史文化、宗教信仰和社会制度,全球南方国家之间都存在很大差异,一些国家之间甚至还存在历史恩怨、领土争端和军事对抗。因此,全球南方更需要加强对话交流,化解彼此矛盾分歧,增进彼此信任。同时,差异也意味着各有特点、各有所长,加强务实合作能够实现优势互补和各尽所能。但是,作为一个相对松散的群体,全球南方迫切需要一个容纳更多全球南方成员的有效机制来促进彼此交流与合作。目前,金砖国家已建立了领导人峰会、专业部长会议、高级代表会议、协调人会议等多层次合作机制,还举行了企业家论坛、工商论坛、金融论坛、智库会议等多种形式的交流活动,为“大金砖合作”促进成员之间对话交流与务实合作奠定了坚实基础。

  三是全球南方协调全球治理立场与政策的平台。全球南方国家实力相对有限,对外依赖程度较高,在现行全球政治经济体系中总体处于弱势地位,更容易受到全球性问题的影响和冲击,应对全球挑战所付出的代价也更高。例如,为应对气候变化,低收入国家实施低碳发展战略的平均成本超过国内生产总值的5%,远高于世界各国1.4%的平均成本。因此,全球南方更需要通过联合自强维护自身在全球治理体系中的合法权益,推动发达国家承担应对全球问题与挑战的应尽责任和义务。自成立之初,金砖国家就积极践行开放、包容、合作、共赢的金砖精神,致力于推动建立更紧密、更全面、更牢固的伙伴关系,并且金砖合作议题不局限于金砖国家成员,而是涉及所有有重要影响的地区和国际问题。“大金砖合作”能够为更多“全球南方”国家提供表达关切和诉求的机会,从而寻求全球治理立场与政策的最大公约数,以推动全球治理体系朝着更加公正合理的方向发展。

  总之,“大金砖合作”更具全球南方特色,更加凸显了促进全球南方发展、合作和参与全球治理的功能。展望未来,“大金砖合作”还将面向全球南方做大做强,以推动全球南方更高质量发展、更大范围合作和更高水平治理。作为全球南方的一员,中国将继续积极推动金砖合作机制框架下的合作进程,并同广大南方国家坚定站在一起,加强合作共享,促进共同发展。